萧青宁和慕沉还没到龙渊宫,便听闻九皇子出事了。

    “九皇子能出什么事儿?”萧青宁才问出口,便想起了一事,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。

    魏安“贤太妃娘娘不知道哪儿查到的消息,说是当初二殿下病逝,是明太妃所害,要九殿下给偿命,将九殿下带到了乐华宫。明太妃去了乐华宫,现在正闹得厉害呢,太后娘娘也压不住,太上皇已经过去了,现在是什么情况了,也说不好。”

    魏安想着小太监回话时说到的贤太妃娘娘精神状态不大好,对乐华宫里会是怎么样个情形,很是没底。

    出了这样的事情,萧青宁怎么都要过去看看,龙渊宫里孙敬行等人在等着慕沉,萧青宁只一个人去了乐华宫。

    慕沉叮嘱她,“该动手时,让碧云她们自己动手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。”萧青宁带着人往乐华宫去。

    乐华宫里,九皇子被贤太妃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,而贤太妃就站在他身旁,一把匕首始终抵在九皇子颈间,一副要拉着九皇子一起死的样子。

    明太妃跪在殿中,求贤太妃,“你有什么,都冲着我来,不要伤害小九。”

    “你害死我儿子时,怎么不想想,那也是别人的孩子。”贤太妃疯狂大笑着,额角秀发散乱着,再无半点端庄温婉样。

    明太妃表示很冤,“我没害过二皇子,要我怎么说,你才相信,不然,你放了小九,我这条命赔给二皇子,如此可够了?”

    “不够,我也要你尝尝丧子之痛。”贤太妃尖叫着。

    太上皇试着和贤太妃讲道理,“你先放下匕首,如果真是她害了老二,我也不会放过她的,你要拉着小九一起死,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,可柳家呢,谋害皇嗣是大罪,柳家也逃脱不了干系。”

    贤太妃“我死都死了,柳家是死是我,与我何干。”

    贤太妃什么都不在意,想要她放了九皇子,太上皇等人一时半会儿都没辙。

    贤太妃手下用力,九皇子颈间露出一抹红色,九皇子疼的哇哇叫了起来,九皇子现在好后悔,他就不该贪玩的。

    “父皇、母妃……救救小九,这个疯女人太可怕了。”九皇子语无伦次喊叫。

    听着九皇子喊叫,贤太妃脸上露出笑容,残忍狰狞,“叫吧,叫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,就想我的儿子,他死的时候,也是这般痛苦的。”

    明太妃“你有什么,冲着我来,是我害了二皇子,你要报复,找我就好了,小九还是个孩子啊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太上皇和姜太后变了脸色,前者是不相信明太妃害了二皇子,后者则想到了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你还我儿子命来。”贤太妃叫嚣着,手上用力,九皇子颈间伤口更深了。

    太上皇“你真的疯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我早疯了。”贤太妃说着,嘴角流出黑血,她闭了闭眼睛,就要结束九皇子性命,再去黄泉底下陪自己的儿子。

    千钧一发之际,外面传来一道声音,“二皇子不是明太妃所害,我知道真凶是谁,贤太妃拉着九殿下一起死,就不怕自己死不瞑目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,人影至。

    “我不信。”贤太妃大喊。

    也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,太上皇安排的人寻到了机会,从贤太妃匕首下救了九皇子。

    明太妃立刻扑倒九皇子身边,看着被吓晕过去的儿子,大喊,“快传太医。”

    没了九皇子做挟持,贤太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,她先前服了毒,这会儿毒性发作,整个人并不好受。她忍着疼,盯着萧青宁,“你说的真凶,是谁?除了她,还有谁会是凶手?她身边的宫婢,都说了就是她害了大皇子、又害了我儿子的,就连五皇子,也是她害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。”明太妃抱着儿子,恶狠狠看向贤太妃,“说话要讲证据的,太上皇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。”

    萧青宁让碧云上前,为贤太妃控制毒性,“贤太妃想知道谁害了你儿子,就努力活着,真的假不了,假的也真不了。”

    一直默不作声的姜太后,听到萧青宁这话,立即问她,“那人是谁?你有什么证据?”

    “我自然是有证据的,贤太妃说的宫婢,在哪儿?”萧青宁问贤太妃。

    贤太妃“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尸体在哪里?”萧青宁又问。

    贤太妃吩咐人,将子苏的尸体带出来。

    碧云给贤太妃喂下解毒丸,又为她把脉,子苏尸体还没带来,碧云先有所发现,“娘娘,贤太妃娘娘似是服用了失魂草。”

    姜太后“什么是失魂草?”

    碧云解释“失魂草会让人迷失心智,做一些极端之事,不清楚之人,只会当其魔怔了。”

    贤太妃先前的一些做法,与碧云所说几乎一样,太上皇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失魂草……”贤太妃呆愣愣重复。

    这时候,贤太妃恢复理智,再一想先前自己的一些做法,连她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。

    不说其他,只连累柳家这一点,就不是她理智时能做出来的事情。

    说话间,子苏的尸体被带了出来。

    萧青宁“先前我送九殿下回启辰宫,离开时听到两个宫女在嚼舌根,其中有一人,便是她。”

    萧青宁那日没见到人,但后面让人查了,也就知道那两个宫女叫什么名字,躺在地上的子苏,便是其中一个。

    子苏是明太妃近身伺候之人,她指证的话,叫贤太妃无法不信。

    明太妃“竟是子苏,哀家哪里对不起她了,她要诬陷哀家?”

    “不是她要诬陷太妃娘娘,是她身后之人,想太妃娘娘做替罪羊。”萧青宁说完,看向太上皇,“父皇,那人是谁,事到如今,您应该有所猜测的。”

    太上皇忽然沉默。

    姜太后、贤太妃、明太妃几人,全都看向太上皇,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个答案来。

    事实上,姜太后也确实看出点什么来了,同样的,她和太上皇一样,很是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怎么会是她呢?

    怎么能是她呢?

    然而,细想下来,如果大皇子、二皇子、五皇子真为一人所害,似乎也只有她有那本事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。

    好个太皇太妃。

    太上皇转身,大步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太上皇对太皇太妃有多敬重,如今,就有多难接受。

    萧青宁追上去,同太上皇说,“父皇,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去和太皇太妃挑明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做了那么多事情,不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迹,先前一直没查到她头上,最主要的原因,也只是太上皇从未怀疑过她。

    太上皇冲萧青宁点点头,同意让萧青宁去,有些事情,他还是没法接受,但他又必须要一个真相。

    这日,永安宫的大门,没再如以往一般紧闭着。

    敞开的宫门,不知是在等谁。

    “见过皇后娘娘。”娄嬷嬷亲自等在宫门口,迎接萧青宁。

    萧青宁“太皇太妃在何处?”

    “娘娘在后殿,等您多时了。”娄嬷嬷回答。

    萧青宁微微挑眉,随后又释然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在后宫这么多年,做了那么多时,便不会真如表面那般什么都不管,只怕乐华宫里的事情,她已经知晓了,如此,倒也都说的通了。

    永安宫这地方,萧青宁来过好几次,不用娄嬷嬷带路,便能往后殿去。

    后殿中,太皇太妃坐在窗下,手里拿着剪刀,在剪纸。这样的情景,萧青宁前几天才见过,只是如今在见,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来了,坐吧。”太皇太妃看了一眼萧青宁,继续手里的事情。

    萧青宁坐到她对面,说道,“太皇太妃打开宫门,是在等谁?”

    太皇太妃停下手中动作,抬起头看着萧青宁,缓缓说道,“等谁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哀家等来了谁,与你说话,挺有意思的,倒是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太皇太妃有什么想与我说的,洗耳恭听。”萧青宁摆出一副聆听的模样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“皇后娘娘来到哀家这里,想来知道了不少事情,不如皇后娘娘与哀家说说,你都知道了什么,我也好说些皇后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太皇太妃又继续手里的动作,只看她坐在窗下剪纸,萧青宁无法将她与那害人之人联系在一起。可惜,有些时候,越是你觉的不可能的人,越是能给你惊喜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让她先说,萧青宁也不拒绝,缓缓说着自己都知道了什么,“那日我送九殿下回启辰宫,听见的那些话儿,是娘娘故意安排了让我听见的吧。娘娘清楚,以我的性子,若是知道了些许,定是会忍不住刨根究底的,只是娘娘大概没想到,我这边才开始查,就遇上了点意外,耽搁了两天,误了娘娘的计划。”

    “人算不如天算。”太皇太妃这般说。

    萧青宁点点头,“是啊,人算不如天算,我这边到了宫外,又出了事情,太皇太妃不知我何时才能回来,心知有些事情不能在拖了,便将原本想算计我做的事情,算计到了贤太妃头上。只是娘娘又漏算了贤太妃一点,以为她在失魂草的影响下,能如您所愿的杀了明太妃,那样,有些事情就死无对证了。只是贤太妃丧子,也要让明太妃也尝尝丧子之痛,与娘娘原先算计的,差了太多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呢?”太皇太妃没说萧青宁想的对不对,只问她还有吗?

    萧青宁“靖宁侯府老夫人身边有一管事妈妈,她曾与我说,母亲下嫁靖宁侯府,与已逝德安太后有关,昨儿间,成王为打击父皇,也说母亲下嫁靖宁侯府与德安太后有关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萧青宁停了下来,观察太皇太妃的反应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还是那副听她说的模样,没有半点变色。

    萧青宁“若不是得了母亲留下的信件,我也只认为母亲下嫁靖宁侯府为德安太后所迫,可惜,我刚刚得到了母亲留给我的一些信件,上面,不止写清了母亲下嫁靖宁侯府的原因,还让我提防太皇太妃。”

    这次,太皇太妃脸上终于有表情了,“原来是这样,难怪你一回宫,就往我这永安宫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些事情,太皇太妃是承认了吗?”萧青宁问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“哀家都半只脚埋进土里的人了,有什么不敢承认的,从嫡皇子、到二皇子、再到五皇子,如今的九皇子,桩桩件件,都是哀家算计的,可怜皇帝,查了那么多次,却从来没想过往哀家头上查。”

    太皇太妃口中的皇帝,不是说的慕沉,而是说的太上皇。

    萧青宁“父皇对您万般敬重,我能问一句,为什么吗?就连现在,您算计贤太妃、明太妃,也是想对九皇子动手,您就这般恨父皇?那为何,您对慕沉,又是例外的。”

    萧青宁想不明白,太皇太妃做这些事情,都是为了什么?

    “你觉的德安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太皇太妃没有回答萧青宁的问题,而是反问她一句。

    萧青宁沉默片刻,说道,“您恨德安太后?”

    “哀家给你说个故事吧。”太皇太妃的眼神变得怀念,似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,而她所说的故事,也验证了这一点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。

    当初,成德帝宠爱李贵妃,对当时的窦皇后很是冷淡,窦家为了巩固窦皇后和嫡皇子的地位,送了太皇太妃入宫争宠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比之窦皇后更美,也更年轻,也算绑住了成德帝一段时间。只是,当时的太皇太妃,已心有所属,只是她的幸福,和窦家前途比起来,太过微不足道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无力反抗窦家安排,只是,她心中是有怨有恨的,这份怨恨,让她忍不住要让德安太后付出代价。

    德安太后的死,也有太皇太妃的手笔。

    贺莞下嫁靖宁侯府,表面上看是德安太后做的,背后,却是太皇太妃在操作。

    至于为何不对慕沉下手,也只是因着君灵汐。

    “灵汐那丫头,可惜了。”太皇太妃感慨,“如今皇位到了她孩子手里,也好,也好。”

    听完故事,萧青宁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太皇太妃“你走吧,他在的,哀家有些话,也想与他说说。”

    太皇太妃话落,太上皇出现在门口。

    萧青宁看看太皇太妃,又看看太上皇,起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