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安七年,深冬的一个午后。

    “皇帝诏曰靖宁侯嫡女萧青宁聪慧仁善,温婉大方,于社稷有功,特赐封清平县主。钦此。”

    送走宣诏公公,靖宁侯府却是鸦雀无声。福安堂里,各房主子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谁也不先开口。

    侯府老夫人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,捻着佛珠说道“三丫头回祖籍为母守孝,算算日子也三年有余了,是时候回府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有人欢喜,有人忧愁,有人咬牙切齿,有人幸灾乐祸,果真应了那么一句话,朱门大院是非多。

    “祖母,萧青宁名声……”

    “母亲所言极是,儿媳这就安排人去接三姑娘回府。”

    萧青禾嚷嚷着要说萧青宁坏话,却被阮氏打断,还狠狠瞪了她一眼,示意她不可再胡言。萧青禾心有不甘,却不敢违逆母亲意思,只能闭嘴生闷气,在心底暗暗咒骂萧青宁。

    老夫人看着自家大儿媳妇,微微摇了摇头,阮氏被她看的心底发毛,面上却依旧笑着,温柔问道“母亲素来疼爱三姑娘,此番接三姑娘回府,母亲可有指示?”

    “临近年底,府里事儿多,接人一事,便交给老二家的,让五郎跑一趟。”老夫人这般安排。

    闻言,二房刘氏出声应道“母亲放心,儿媳回去就叮嘱五郎,务必将三姑娘安安稳稳接回府中。”

    “安安稳稳”四字,刘氏咬得极重,话末还不忘看一眼阮氏,眼底眉梢尽是鄙夷。

    阮氏气得肝儿疼,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和色,压着怒气应话,“如此,就劳烦二弟媳和五郎了。”

    刘氏被“二弟媳”这一称呼恶心到,轻哼一声,不再看她。

    老夫人见状,有些无奈,又有些心烦,摆手让众人离开,只留下阮氏。

    不一会,各房夫人、姑娘离开,偌大的福安堂瞬间空荡荡的。

    没了旁人,阮氏脸上再挂不住笑容,声音哽咽道“姑母,可是儿媳哪里做的不好,您要这般落儿媳面子。明明是长房的事儿,却让二房的人插手,说到哪里都没这个理儿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与阮氏同出临南阮家,这会儿听阮氏唤自个姑母,心底一下软了起来,招手唤她到跟前。阮氏上前,伏在老夫人膝上低声哭泣。

    “都多大人了,也不怕孩子笑话。”老夫人轻拍着阮氏后背,出言调侃。

    阮氏也不嫌没面子,闷闷开口,“儿媳委屈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老夫人突然收回手,冷冷盯着她。阮氏忽觉后背发凉,缓缓抬起头,对上老夫人眼眸。

    她知道,她竟然都知道。

    阮氏大惊,身子骤然往后仰,跌倒在地,颤抖着声音开口“姑母……”

    老夫人闭了闭眼,厉声说道“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姑母,便把你心里那些个害人的念头儿给掐死。三年前的事儿,我不追究,不代表我眼瞎。三丫头如今是陛下赐封的清平县主,她若有个意外,你当偌大的侯府能安然?”

    这些年来,阮氏何曾见她这般疾言厉色,一时怔住,不知该说什么,能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三丫头回府,不能再出意外。”

    阮氏恍恍惚惚离开福安堂,脑子里只剩这么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