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懵了一天了的南芜真的很乖。
女孩子眉眼间带着一点懵然，谢暮堪堪把勺子拿起来就低头去吃。
惊的谢暮收了一下手，把勺子放了回去。
女孩子茫然地抬眼看他。
不是给她吃的吗？
谢暮……
谢暮一只手拿碗，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。
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。
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……
谢暮不知道自己被萌到了，但他的语气越发小心，“这个很烫，你别着急吃，等它凉了再吃。。”
“噢……”
这会儿勺子回去了，又要重新勺。
南芜也不着急，就坐在那里，眼神都是空的。
之后谢暮让她怎么样，她就怎么样。
那种乖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，不是表面的乖巧，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乖软，让谢暮整个人都冷漠不起来了。
少年的动作越发小心，生怕女孩子哪里不适。
用完晚餐，谢暮收拾餐具，南芜就晃悠悠地去上厕所，等谢暮回到病房的时候，女孩子已经乖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。
就这么一点时间……
看得出来真的很累。
谢暮沉默地把病房灯关了，离开了病房——他又不是病人，再睡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。
谢暮关上门的下一秒，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冷静严肃的脸。
谢暮顿了顿，喊了一声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人，“舅舅。”
许淮生点点头，扫了一下他身后的门，“现在可以说说那是谁了吗？”
之前忙上忙下的没有深究，这会儿闲下来，自然是要问清楚的。
“我不是说了……”尽管门是隔音的，但谢暮声音还是微低，“我们班的新同学。”
“就这样？”
“不然还能是谁？”谢暮反问。
许淮生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侄子，有着和自己妹妹相似的眉眼，却没有她的温婉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。
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，谢暮就越发淡漠了。
但此时这种淡漠却并不明显，几乎要消失了。
“同学？送来医院？处处照顾？”许淮生扯扯嘴角，根本不相信，将那点少年的隐秘的不寻常毫不犹豫地揭露出来，没有半分犹豫委婉。
“她……毕竟没有家人在身边……总不能一个人吧？”谢暮噎了一下。
他不知道南芜的父母去了哪里，他看了学校档案，给她的父母打过电话，却都是空号。
女孩子就这么一个人在医院，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……
“你是这么好心的人？”许淮生呵笑一声，声音慢慢沉了下来，“谢暮，喜欢什么，就要趁早认清抓住，没什么好畏缩隐瞒的。同样的，不值得的，也要及时止损。”
许淮生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慢慢走远离开，声音里多了点别的意味，“我以为这个道理你该最清楚才是。”
听到这话，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瞳孔微微缩了一下，然后垂下眉眼，盖住了眼里的情绪。
谢暮一只手还放在门把手上，只是那只手扣得有些紧了，他一个人站在那儿，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沉寂。
过了一会儿，少年的手松开了门把手，慢慢地离开了这块地方。
……
南芜醒来的时候到处都是黑漆漆的，四周非常安静，安静到她都能比较清听到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。
另一个人的呼吸声？
南芜顺着听到的声音的方向垂眸看到了趴着的少年，她怔怔地看了三秒，眉眼忽然阴郁起来。
她淡漠地移开目光，勾过了床头柜的手机。
手机在黑夜里透出几分荧光。
才凌晨两点多。
南芜将手机放回去，沉默了两秒，还是推了推少年。
谢暮几乎是在被南芜碰到的时候一下子睁开了眼睛，就看见女孩子已经坐了起来。
他微微一怔，“你醒了。”
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，“现在还早，可以继续睡，你要喝水吗？”
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去给南芜装水。
“我没事。”女孩子的声音微淡，“你回去睡或者去找一张床睡吧，我感觉我没事了，你不用管我。”
谢暮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“去吧。”南芜的声音莫名有些强硬。
“那我去睡了……有事按铃，会有医生护士过来的，你有什么事直接跟他们说就好。。”谢暮揉揉女孩子的头，最后还是离开了。
南芜目光幽幽，最后面无表情地躺了回去，重新入睡。
虽然已经睡了很久了，但是凌晨两点多本来就是睡觉时间，所以她还是很快地睡着了。
第二天，南芜醒的很早，她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，所以终于下了床。
那么久没下床，忽然下地还有点恍惚的感觉。
女孩子洗漱完，按按肚子，有点饿了。
虽然说吃了东西，可是说到底也只是流食而已。
她推开门，有片刻陷入茫然。
她对这个医院一无所知……
没等南芜想要去拉住一个护士，谢暮从一侧的病房出来了。
“起了，饿了吗？”他问，“我带你去吃早餐。”
南芜沉默地跟在他身后。
南芜仍然穿着一身睡衣，不过在医院倒没有显得很突兀。
她跟着谢暮下了楼。
……
“你要吃什么？”谢暮帮南芜拉开凳子，南芜却没有坐下。
她说，“我自己去拿。”
南芜很快回来，没有吃流食，就拿了普通的汤面。
流食她昨儿个都吃了一天了。
南芜安安静静地吃着，等吃完了就要安排出院。
“你家没人吗？”谢暮拿了药，带着南芜坐上了车，这才问她。
“没。”南芜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。
“你怎么不申请补助？”贫困户应该是有扶贫金的……
南芜干脆不说话了，眉眼淡漠至极。
她总不能说，穷的只有她吧？
“南芜……”谢暮看着女孩子望着窗外的侧脸。
他感觉南芜在刻意疏远他。
他眉眼微微黯了黯。
南芜没听见下文，回头看他。
“既然你家没人，我家也没人，那你来我家住好不好？”谢暮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，指尖却微微抵住了车门把手。